第394章 归乡人（1 / 2）

民间的奇闻轶事数不胜数，不过不管怎么说，有着额外的消息路子，倒是让许多人都听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和如今依旧处于混乱中的京东路不一样，大宋其他的路，以东京中枢为管辖的地方，却已然天下安稳了。

但是知道了又如何了？难不成还要带着全家西行？人离乡贱，但凡是还能活下来的，谁又想失去这么一分乡土根基呢？

这倒是让那独臂汉子心中真的升起了一些希望……老实说，此前兵荒马乱的世道，家里的男人又都被征发徭役走了。

只剩下疾病缠身的老母和年纪尚小的妹子，过了这么多年，真不知道她们还能否在乱世上活下去。

不过光州那片毗邻大衍山区，要是那妖皇真是一个有德的圣贤，庇护一方，说不定她们真的能活下去呢？

便是老母亲身子早就撑不了多久了，妹子也该有希望能活下来的吧？

总该要回去看一看的。

心中有了希望，独臂汉子身上原本从战场上遗留下来的那股子残虐又颓丧的气息倒是减轻了不少。

吃完了饭，又喂饱了马。掌柜的准备了一大摞的干饼子，还附送了两罐竹木筒装着的腌豆酱，还有一个铁皮小盆、火折子之类走江湖必备的东西。

这些东西，要是省着点儿吃，足够吃大半个月了。至少骑着马赶回光州，一路上都不怕饿着肚子。

这些准备，真的是帮了独臂汉子大忙。

因为继续往西，一路上遇到的但凡是大一些的城镇，此时都是人心惶惶。

朝廷起兵伐贼了！

传闻那大楚儿皇帝带着几十万大军自应天府一路东行，要把整个京东路上的义军都刷一遍。

大军还未至，就有各地官府四处搜罗壮丁、派发徭役，或是运粮或是修路或是去刺探情报。

也有一些江湖豪杰无法忍受官府盘剥，一怒之下就直接杀官造反，带着一伙子人到处乱窜，最终要么逃亡太行山，要么逃往梁山泊。

总之，城池、城镇这些人员越密集越多的地方，就越乱。

而独臂汉子单人归乡，本身的来历也是不好说清楚的。真要是被官府或者义军给裹挟了，那就再也别想回老家了。

所以后面的路，他不敢再走大路，也尽量避开那些城镇，专门走偏僻小路。夜里就窝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山窝子里过夜。

所幸那跛脚战马到底是从战场上历练出来的，什么小路都能走。

而有着充足的干粮，便是不去城镇，晚上随便找个背风的偏僻地方，也能对付一夜。

点起篝火，用铁盆舀一些河水煮开，再烤热干饼子，将腌豆酱抹在上面。或者干脆再采些野菜菌子之类的东西，煮一锅酱汤，也总能吃饱肚子。

甚至于偶尔遇到野兔狍子山鹿之类的，还能加个餐。

对于尸山血海的战场上下来的悍卒而言，走江湖又算个啥？

如此走了几天，天公不作美，开始下起了大雨。秋日的雨水真的是又急又快，这种时候就没法点篝火了。

不过这独臂悍卒早就准备了斗笠和蓑衣，还给跛脚战马披了一身特殊的大号蓑衣，一方面遮挡雨水，另一方面也好遮盖住马背上放着的干粮，不至于被雨水打湿。

战马这种生物，哪怕直接淋雨也没事儿，更何况有了蓑衣遮雨？点不了篝火，干饼子在怀里捂热了一样能吃，所以也不耽误赶路。

不过大雨的天气，影响最大的倒不是没法点火，而是看不清路。雨水弥漫，天色昏暗，独臂汉子又不敢走大型的城镇，也只敢走小路。

只知道往西走，却不知道究竟走到了哪里。

等到大雨下了两天后天色放晴，这独臂汉子骑马走过一条格外偏僻湿滑的路之后，来到一片小型的乡镇之间，倒是不得不去镇子里问一问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