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罪女(1 / 2)
上官兰回到金谷园,浑浑噩噩,脚步如行尸走肉。
他推开上官芷的房间门,里面依然幽香,盆栽中兰花绽放,锦绣装饰,熠熠生辉。房间里挂满潘樾的画像,正中央是那扇巨大屏风,工笔画中描摹的上官芷依偎在潘樾身边,腰身盈盈一握,神情妩媚。
上官兰望着上官芷的画像,心情复杂,恍惚中仿佛回到了大婚之日那一幕……
曦园里,自己在好友的婚礼上焦灼等待,不见新娘子身影。杨采薇跌跌撞撞地跑进大门,对潘樾粲然一笑,说:“路上遇到了点意外,我摔了一跤,还好没有误了吉时。”
当时她快乐的模样,让上官兰有了一瞬错觉,仿佛见证到了妹妹和潘樾的幸福。
后来,上官芷从昏迷中苏醒,上官兰关切问道:“芷儿,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她却反问:“你是谁?”
“你还说笑,我是你哥哥啊,芷儿……”
上官兰走到榻边,上官芷却一脸迷茫失措的模样,对上官兰满眼戒备,还说:“别过来,我不是上官芷!”
城墙边的小桥,上官芷望见潘樾意气风发,回禾阳担任县令的场面,触景生情,抱着膝盖难过,模样孤苦伶仃,上官兰上前,柔声问:“你怎么了?”
上官芷有些慌乱,掩饰道:“我走错路了……”
还有,上官芷从禾阳回到京城,被狗叫声吓得惊慌失措。上官兰疑惑问:“它可是宝财啊,你为什么会这么怕它呢?”
上官芷支支吾吾,还是一副害怕狗的模样。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上官芷望着屏风上妹妹的脸,心里如被剜般疼痛,他不愿相信这一切,却也无法做出其他的推论。
月色清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上官兰孤独的身影上。
*
廷尉府监牢里,铁门被拉开,走进来的却是贾太尉。
贾太尉身后跟着众多属下,一名长髯官员走在旁边,表情奉承。
“太尉放心,这明日庭审,定会为郡主讨一个公道。”
贾太尉满意地嗯了一声,却听见前面有些动静。潘樾正在甬道里与几名狱卒对峙,身后跟着阿泽,双方互不相让。
狱卒态度强硬:“潘公子,你再不离开,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慢着!”
贾太尉悠悠道,走上前去。
狱卒见来人是贾太尉,连忙退下,潘樾冷眼看着他。
贾太尉背着手,呵呵笑了,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潘公子,哎呀,都这个时候了,还在牵挂着狱中的上官芷,潘公子,你还真是重情重义呢。”
贾太尉语气讽刺,潘樾不为所动,只觉对面这个人和蔼微笑着的脸,真是扭曲狰狞。
“不过,我是真没想到啊,这上官姑娘外表看起来是如此的娇弱,竟比男人还要刚硬,我是怎么拷打她,她就是不认罪呀!”贾太尉用添油加醋的语气说着,欣赏着潘樾因为被激怒而扭曲的脸。
长髯官员还连声附和,潘樾看着他们丑恶的脸,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早知道这样,今天早上出门,我就不该换我的这双新靴子……”
贾太尉掀起长袍一角,露出鞋尖,那雪白的鞋底上,沾满了鲜血。
潘樾眼神震动,咬牙切齿,愤愤道:“我杀了你!”
他直冲上前,阿泽正要追上去拦他,几名打手将潘樾团团围住,在狭窄的甬道里拳打脚踢,按住他的肩膀,让他跪在贾太尉身前。
鲜血从潘樾的嘴角汩汩而流,潘樾双目通红,目光像是要将贾太尉捅穿。
贾太尉啧啧几声,说:“别这么粗鲁嘛,这要是打伤了咱们潘公子,这上官姑娘,临死都要心疼的!”
潘樾愤然吼道:“贾荃!你以为你的局很高明吗!若不是你的亲信堂审,无论谁来,也定不了上官芷的罪!”
他奋力想挣脱肩上的束缚,打手却仍然牢牢按住,潘樾动弹不得,贾太尉听了他的话,认真想了想。
“是吗?”贾荃露出了自鸣得意的微笑,宛若心生一条妙计,说:“潘樾呀潘樾,既然你这么不忿,行。”
他凑上前去,俯身看着潘樾。
“我就给你这个机会,明日让你亲自主审,我倒是要看看,你站在堂上,亲自审着心上人,还能否这么振振有词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贾太尉想想明日的场景,觉得实在有趣,得意地拂袖离去了。
烛光幽微,杨采薇抱膝坐在狱中墙角,外面的餐盘原封不动放着,她粒米未进,身上的伤口还在如灼烧般疼痛,月光洒下来,更加触目惊心。
天上一轮明月,皎洁如斯,静静地照着两个互相思念的人。
夜深人静时,潘樾独自站在庭院中,仰望月亮,心中愁绪万千。
*
次日正午,太阳高悬,地面反着刺眼的白光。
重兵把守在廷尉府门口,阳光照进牢房,杨采薇醒着,面容平静。
狱卒首领走来,高声喊道:“带人犯上官芷!”
门锁打开,杨采薇缓缓站起来,跟随狱卒首领走出牢房。她手上戴着沉重的枷锁,每走一步,都发出钝重的碰撞声。
一路上,其他犯人隔着栅栏,在两侧好奇观望,杨采薇目不斜视,向着外面的光明走去。
杨采薇身体虚弱,步履缓慢,狱卒在旁不耐烦,一边推搡她一边吼道:“走快点!”
潘瑾穿着廷尉的官服,站在高堂门口,严肃训斥狱卒:“不可虐待犯人。”
“是,大人。”
狱卒退下,潘瑾走向杨采薇,看着她憔悴的模样,叹了口气。
“今日堂审,凶多吉少,你可害怕?”
杨采薇摇头,静静说道:“潘樾说他有办法。我但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那就是对他的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