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哀歌(1 / 2)
洛云门大殿,薛渐离带着信男信女打坐诵经。
“元皇正气,来合我身。天罡所指,昼夜常轮。俗居小人,好道求灵。愿见尊仪,永保长生。三台虚精,六淳曲生。生我养我,护我身形……”
众人之中只有潘樾,不见杨采薇身影。
杨采薇装作不经意地漫步,远远看一眼薛渐离的房间,见两个持剑的道士守在门口,神色警惕。
她回到斋房,已经是用斋饭的时间。两人一边吃饭,一边商量对策。
杨采薇说:“薛渐离虽然不在房间,可他门口有两个弟子看守,想不惊动他们进去不是易事。”
“看来还是得入夜再动手。”潘樾说。
日薄西山,天光渐渐暗淡时,杨采薇在角落里观察,终于看见薛渐离的身影。
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一副戚戚然的模样,上前拦下他。
“薛掌教留步!信女心有疑惑,一直无法参透,想求教掌教。”
薛渐离问:“何事?”
“我和夫君,都来洛云门五次了,却一直求子不得。”
“求仙问道,讲究心意诚挚。心中信则道法灵,不信则不灵。”
薛渐离说完便要走,杨采薇赶紧拦住,说:“杨采薇:我和夫君都是是真心诚意信奉天师的,我姐姐还是陆天师复活献祭的死者……”
薛渐离目光一闪,审视杨采薇,杨采薇假装浑然不觉,继续悲戚表演。
“邻里都在议论,说我们求子不得,是因为姐姐死后不久,我便成婚了,这是姐姐怪罪我不顾姐妹之情,她冤魂作祟,是我们命中的劫数……”
与此同时,潘樾悄悄走向薛渐离房间后院的神龛。
神龛供奉着一个土地神,潘樾检查,注意到石碑一角油光水滑,像是被人经常触摸。
潘樾扳动石碑,地板启动,露出一个三尺见方的地下通道入口。
眼前的阶梯又黑又长,潘樾走了下去。
薛渐离问杨采薇:“你姐姐是哪位死者?”
“是……第六个,她在街上突然浑身起火,事后才知,这叫什么火为离,是离卦。天师,死者已矣,生者无辜,不知此劫,天师是否可解?”
“那你是否心有怨气,这些年可做了什么触犯神灵之事么?”
“没有,没有,我和夫君都认为,姐姐为天师献祭,那是她的福分!”
“那就没什么问题。施主不必过分心急,明日缘分到时,自然会有。缘分未到,不必强求。你去找执事道人,他会与你细讲。”
薛渐离转身,对另一名年轻弟子说:“这位施主心中有惑,你为她解答。”
“是,掌教。”
杨采薇想再跟上去纠缠,被洛云门弟子拦住,她只能拖延到这里,心中焦急。
黑暗的洛云门地室里,潘樾转过一个弯,前面有一处方室,有架有床有几有案,一个女子脚缠镣铐,倒在地上。
潘樾一惊,警惕地走上前去。
女子面目清秀,肤色苍白如纸,似已被囚多年,不见天光。潘樾蹲下试了一下鼻息,是个活人,于是想叫醒她。
“喂,你醒醒。”
那人哼了一声,翻了个身,眼看就要醒来,此时地室里响起了脚步声。
潘樾一惊,赶紧藏身在架子后面。
来人正是薛渐离,他看着女子,说:“我今日来迟了一点,你为什么又躺在地上?
没有回音。
“我知道你不愿待在这里,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但是别糟蹋自己的身体。”
薛渐离的语气十分温柔,女子爬了起来,嘴唇苍白,冷冷道:“师父,这里没有旁人,你又何必惺惺作态?”
潘樾躲在暗处,心惊:难道她是陆哀歌?
原来陆哀歌没死!
“如果你早些听我的,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薛渐离说。
陆哀歌形容枯槁,抬起头来,直视着薛渐离。
“你不要再说了,若你还念及你我师徒之情,就杀了我吧。“
“哀歌,你是我的入室弟子,我怎忍心杀你?”薛渐离说着,看陆哀歌头发凌乱,不禁伸手帮她整理。陆哀歌眼神一动,似乎有所缓和,却突然抓起薛渐离的手,趁其不备,狠狠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
薛渐离痛呼一声,一把推倒陆哀歌,低头看看,手腕血肉模糊。
陆哀歌嘴角带血,情绪激动地挣扎着,把锁链扯得震天响,喊道:“薛渐离,你以为你能控制一切吗,你这个伪君子!”
薛渐离努力遏制着怒气,用平静的语气说:“你该吃药了。”
他走向架子,潘樾屏息藏好,见薛渐离从木匣中取出一味丹药,喂进陆哀歌口中。
陆哀歌徒劳挣扎,薛渐离一手死死捏着陆哀歌的下颌,一手把药塞入口中。
丹药入腹,渐渐地,陆哀歌眼神变得柔和起来。
“师父?”
“哀歌,师父教你诵经好不好?”
“好。”
潘樾观察着这一幕,心想:陆哀歌被迫服用的,应该就是用梦华香炼制的丹药,可薛渐离为何要如此囚禁他呢?
薛渐离与陆哀歌端坐烛台下,拉开竹简,轻声诵读着上面的经文,不知者,还以为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长生超八难,皆由奉七星,生生身自在,世世保神清……”
潘樾看着不寒而栗,突然外面人声嘈杂,弟子们奔走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薛渐离听到外面的吵闹声,起身,对陆哀歌说:“看来又有俗事打扰你我清修了,今日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吧。”
潘樾听薛渐离的脚步走远,这才现身,走到神智呆滞的陆哀歌面前,把她扶了起来。
院子里,杨采薇看见潘樾扶着陆哀歌出现,惊愕不已。
“她是谁?”
“陆哀歌,被薛渐离一直囚禁在他房后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