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玉澈(2 / 2)
“玉澈,你往哪儿去。”李清幽阴沉着脸,叫住那身白净衣衫下罩的人。
“与你何干?”玉澈冷笑。
“你的九转还魂草留下。”
“凭什么?”
“你自己说过……”
“我是说过让她爬,可我从来没说过等她爬完,就把九转还魂草给她。”玉澈大言不惭道。
“岂有此理!在座诸位都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你这厮竟拿我们消遣?”原先那食客拍案而起,指着玉澈鼻子骂道。
“你还不配让我消遣!我一早便说过,想要还魂草,拿一百两黄金来换!”玉澈说罢,拂袖而去。
一锭分量不小的整银忽地飞出,“笃”地砸在玉澈脚边。
他止住脚步,回眸,只见一条街上几乎站满了人,每人手中都握着或多或少的银钱,不断朝他扔来。他唇角隐隐约约翘起一丝笑意,旋即解下衣袍,以衫书空,将络绎不绝的银钱一一捉入怀中。
——
医馆
九转还魂草被臼杵碾作粉末,爆发出一阵奇香,登时满屋溢香,沁人心脾。
玉澈起身向药房掌柜要了个布包,将散碎银钱全数倒入其中。
“恩公,你……你这是做什么?”妇人慌忙覆手于其上,阻止玉澈动作。
“她这病拖了太久,病愈之后,亦须频繁进补,各类补品还要不少钱,我粗略算了算,应该是够的,这些你且留着。”玉澈一改白天嚣张跋扈的面孔,和和气气地对妇人道。
在受了妇人又一通千恩万谢过后,玉澈行至前柜,向药房掌柜托付了些什么,便只身踏出医馆。
“你不在乎你的名声么,玉澈公子?”
“是你。”玉澈笑了笑,看到他腰间仍挂着弋鳐,笑容一时又有些僵硬。
“是我。”
“你还没有换掉这柄剑。”
“此乃师父所赠,我不会换。”李清幽道。
玉澈纵身跃起,飞入长天,视之竟不见借力,生生跃起数丈。
李清幽飞身点檐,脚尖略点檐角,起势翻飞,须臾便追上玉澈,“你并不是个坏人,为何却要装作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李清幽借着呼啸的风发问。
“是我不近人情吗?”玉澈开怀大笑,“是人情不肯近我!”
二人落在一处树梢。
钩月清明,皎皎月华透云来,漫过横梁、漫过瓦顶,漫过华灯初上不夜的金陵。
“你的轻功倒还不赖。”玉澈开口道。
“我师父教的。”
“你一口一个师父,还未请教,你师父是何方神圣?”
“这我不能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叫李清幽,清明幽静之清幽。”
“李清幽,好名字。”
“你的名字也不赖,从玉从澈,白玉无瑕,你今日的作为,配得上这名字。”
玉澈朗声笑道:“我不过是随心所欲而已……反倒是你,使着一柄这样可怕的魔剑,意志竟丝毫未受其侵蚀,简直是神迹。”
“你一直说我这柄剑是魔剑,可我却觉得,它与寻常的剑没什么两样,不会是你看走眼了吧?”李清幽道。
“不,我绝不会看走眼。”玉澈斩钉截铁道,“昨日,我用你的剑割伤指头,沾符纸色变,与镇钉一模一样。”
“镇钉?”
“对,就是所谓的‘棺材钉’,用来钉棺材的钉子,阴气极重,并且是骨铁相嵌的构造——将镇钉融成铁水,活取鳐鱼脊骨,加之其上,铁水透骨,紧密相合,再加上阴气最重的槐木作柄、作鞘,以鳐筋覆鞘,最后再蒙上活取人皮,才制成这一柄魔剑。”玉澈缓缓道来,“棺材上取下的镇钉、海中巨兽之筋骨、槐木、活取的人皮,无不是至阴至邪之物,这样一柄剑,根本不是为人打造的。”
“这槐木与镇钉倒是可以理解,鳐鱼为何也是阴邪之物?这剑鞘蒙的既是人皮,又怎么看出是活取的?”李清幽不解道。
“你的剑多长?”
“不就这么长吗?”李清幽解下剑来,比划道。
“那你觉得,这尾燕鳐该有多大?”
李清幽方才不解玉澈所问其中意味,此话一出,当即后脊一凉,冷汗倏忽冒出来。
寻常青锋不过三尺余,掐头去尾亦有三尺,这燕鳐骨头长度便有足足三尺,其活着时候的身形恐怕比人还要大上一倍。
“老而不死是为妖,这尾海物不知要在暗无天光的深水中长多少年才能长成这般大小,斫其骨入剑,若非心性纯善者,怕是早已失去神智、癫狂入魔了。”玉澈一面说,一面不住上下打量眼前这少年人。
“至于人皮……”玉澈沉吟片刻,“我见过。”
“你见过?”
“死人割下皮来,风干会变薄变脆,呈暗黄之色,无法长久留存;活人剥皮,血液滚流,风干之后变薄变韧,就像你剑上所蒙的这一块,呈青紫色。”玉澈道。
李清幽闻言几乎不寒而栗,“你究竟是干什么勾当的,连这种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