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大号水车(1 / 2)
陪同张碧逸逛祠堂的三人,分别叫阙典达、步惊皋、促嗣。
在大柳树村中,这三人的本家不算多,各约五六百人左右。
在十姓宗族中,人数靠后。
但是,即便如此,还是比湖山镇有些一村仅一姓的独立村子,人数还是多上一点。
就如和谈家凸村相比。
走出祠堂,张碧逸发现,据说这有八九千人的大村,此时,无数身影开始穿行在田埂上、玉米地里。
他们或肩挑木桶,或头顶陶罐和木盆。
就连无数孩童,也光着脚丫,扛着或抱着陶罐一起穿行。
有柔声提醒小心脚下的声音,有厉声呵斥不长眼的声音,有戏谑昨晚运动过猛致使脚下打滑的声音。
他们扛的、端的、顶的,都是水。
白花花的水,在下午阳光的映照下,哗啦啦流进水田里、渗进玉米兜下。
原来,他们在抗旱。
有孩童脚下打滑,一阵踉跄就摔倒了。
但无论怎么摔,即使水洒了、嘴唇磕破了,陶罐却无论如何也不会和大地亲吻。
这些娃们都知道,人可以倒,罐不能破。
有白发苍苍的老妪,迈着蹒跚的步子,哪怕一走一撅,也同样出现在这队伍中。
阙典达告诉张碧逸,这田地里的收成,哪怕只能得到一半,那一半也是全家人的希望。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得精心伺候好。
要不然,一半都没收上来,周员外还来盘剥一成两成,不出一年,就没有活路了。
张碧逸就很悲哀,更是愤怒。
“这么多人,就没有反抗的?”张碧逸质问。
步惊皋眼神闪过悲色:“雷旺厚就反抗过,结果在他家搜出了杜里正的官印,雷旺厚就被官府绑去,在衙门旗杆上晒了三天三夜,一点水米都不给,活活渴死了。”
“他的父母就这么唯一一个儿子,没指望了,大闹里正衙门也只是被痛打一阵。”
“回来后,老两口就点燃了自家草棚,结果双双投火自焚。”促嗣补充道,脸上有愤怒,也有悲色。
“没有说公道话的?大柳树村不是十姓氏宗族吗?”张碧逸很是生气。
“唉,雷姓只是小族,就一二十户,本就没在十大宗族之列,村子里人人都本分,谁敢作声?”步惊皋叹息道。
张碧逸一时心思如潮。
突然,前方传来阵阵哭声,很多道身影都向溪沟边涌去。
张碧逸几人对视一眼,心道:“出事了!”他们也一起奔过去。
几人看见,一个衣着朴素但姿容秀美年风韵无限的少妇,一屁股坐在溪坎下的河沟里,正搂着一个仅穿一条麻布裤衩的十一二岁男孩,号啕大哭。
男孩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张碧逸扫视了一眼男孩,他身边有一个破成两半的陶罐,溪坎上有压折的青草。
原来是摔下来了。
“安儿,安儿——你怎么啦?你醒醒啊!”妇女拍打着男孩的脸,泪水滴落在他的脸上。
“惊皋,快!快!”
“快帮我把安儿送到柴郎中那里去,婶婶求你们了。”少妇发现了他们。
步惊皋正要答话,可张碧逸轻轻一跃,便轻巧地落到了河沟里。
他蹲下翻了翻男孩的眼皮,摸了摸男孩的脉搏。
男孩的麻布裤衩,已经撕裂了一条缝。
从那缝隙处,可以发现,这已经是一个半大的小伙子了。
张碧逸可没感觉到好笑,他心里叹息:“这么大的娃,底裤也还是要穿一条吧?”
闻声赶来的几个二七二八少女,瞧见这一幕,没站住脚,红着脸,掩着嘴,悄悄地又跑远了。
妇女见来人蹲下,一脸狐疑。
定神一看,居然是一个俊朗不凡的年轻郎中,她的眼神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