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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至亲新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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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呜咽,百鸟齐喑。

四十九堆黄土,四十九张木牌。

张碧逸一捧黄土洒在躺着娘亲的简陋的木板匣上,黄土滑落,仅仅覆盖一点。

他木然的,一捧,又一捧,一捧又一捧,直至黄土将木板匣全部覆盖。

他泪痕犹在的脸上,那无尽的悲伤已经被仇恨和坚毅所占据。

“严父庞振天之墓”。这是用木炭和锅底灰在长木牌上写就的七个大字。

字不多,很不工整,但意味着一个父亲生命的终结,彻底地终结。

庞流芳已经晕厥过去好几次。她倾国倾城的绝世容貌已经失去了颜色。

三羊子无神地一屁股坐在父亲和二狗哥的土堆前,一切都还是恍恍惚惚。

他回想起掉下大木缸前那熟悉的一声,果然是庞大叔临终前对哑叔悲情的呼唤。

三羊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那么魁梧、那么能干、那么让人敬仰的大叔,居然以那么惨烈的方式离去。

他看着眼前一排排的土堆,里面有他的父亲和二狗哥。

只是,他的老父亲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他六十出头后的一次兴起,居然给他留下了家族延续的希望。

三羊子是根,孕育着希望的根!

一天前,张碧逸带着他,将一具具尸首搬运到村口,又挖出浅浅的坑。

张碧逸本想深挖一点的,奈何坑太多了,到后来,他也实在挖不动了。

三羊子也是一样。他羸弱的身子,能挖几下,已经很不错了。

村子里有十来副方子(棺材),是年满六十岁后的老人,自己为自己准备的。

入土为安,是当地老人上了年纪后的第一心思。

村子里,有两个五十多岁的大叔也有这样的准备。也许是感觉自己身体不好,也许是未雨绸缪。

三羊子的老父亲就有这样的一副方子,做好大约有六七个年头了,二狗子亲自操的斧头。

记得三年前,老父亲自己上山割了生漆,把这方子涂得黑亮亮的。

为这,老父亲自得了好久,在黄大爷、路大婶一干人面前,腰杆都挺得老直老直。

三羊子就很纠结。这么黑亮泛着光泽的方子,只能睡一个人,可他有两个亲人呐。

一个是赋予他生命的亲爹,一个是对他关爱有加的二狗哥,三羊子就只想让他们都有方子睡。

于是,三羊子就哭,只有哭。

张碧逸一锤定了音,方子是谁的,就给谁睡。

张夫人和庞大叔,就只好分别睡在张碧逸给他们削就的简陋木匣里。

本来,张妈和哑叔可以睡上方子的,去年腊月里,就已经把木料树放倒在山上了。

而且和二狗子都说好了,下半年就要削方子的。

二狗子说过,今年活多,以前的家伙越来越不趁手,他还要去镇上的谭家铁匠铺添把斧子。

如今,二狗子不用操这样的心了。需要方子的人不在了,能够削方子的他也不在了。

三个人就哭,泪雨滂沱,昏天黑地。

他们在路大婶家找到一条白色的包袱,撕成条状,挽在头上。

幸得路大婶的这条包袱还只用过一两次。

其他家找出来的包袱,不是破烂不堪,就是包浆严重,拿来做孝服,根本上不得头。

庞流芳用调和的木炭和锅底灰写着木牌。

有名字的,她就写得很完整。没名字的,她就用姓氏加上称呼。

有四五人实在是搞不清楚姓氏,想了好久,庞流芳就写上了“水打溪亡人墓”。

她觉得,水打溪是他们的根,永远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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