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夜北之查(1 / 2)
唐清璃没有再推辞,她虽然惊讶于南安帝会把军机阁交给自己,但转念一想,这其实是最佳的处理方式。
对南安帝来说,军机阁因为此前出事之后便一直都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阶段。
军机阁的里的人都不差,挖消息是一把好手,只不过因为楚歌之前不明不白地死了,陛下对他们的态度也越来越不好,这才被半闲置了。
军机阁的地位对整个南朝来说不言而喻,虽然他并不怎么显眼,但毕竟也掌握着整个南朝的消息来源,不管落到哪位皇子手中,对他们来说都是自己探听消息的工具。
南安帝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哪怕是他心里已经有了想要让他成为储君的女子,也绝不可能把这么一大利器交到他手里。
而也是因为楚歌出事,故而南安帝也在怀疑军机阁内部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这才一直搁置,并没有给军机阁定下新任主子。
原本在南安帝的考量中,廖家的廖无忌还有陈家的陈浩淼都是不错的人,但廖家毕竟是唐明琅的人,而且这廖无忌如今还和温宁郡主扯上关系,他自然是不喜。
至于陈浩淼,南安帝本来是想交给他,但后来想了想,他只是一个武将,对这方面其实也并不清楚,便一直在犹豫。
本是想着今日结束之后就把此事决定下来,明日在朝中宣布这件事,但是唐清璃给了他一个很大的惊喜。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此事挖出来,整理的这么详细,许多细枝末节都处理清楚。
这无疑是对所有的信息处理都有极强的把握,而且唐清璃也不属于任何人,她只会臣服于南安帝,这对南安帝来说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所以南安帝没有犹豫,便直接把这个职位交给她,退一万步讲,哪怕她做的不好,也可以以女子的身份来为她辩解。
所以南安帝才会想要把军机阁交给她,而且也可以给唐清璃安排个人帮助她,帮她兜底。
南安帝在这么短的时间已经把所有事情全部想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了,这才把这个位置交给唐清璃。
“起来吧。”
南安帝轻轻地扶起了唐清璃,笑着说:“你也不用有负担,朕相信你能做好。”
“儿臣必定不会辜负父皇的期待。”
唐清璃重重地应了声,又说:“还请父皇放心,儿臣会好好研习,尽快将军机阁的事情都处理好。”
“好,好,好。”
南安帝一连说了几个好,很明显是对唐清璃的答话非常满意。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想请您圣裁。”
唐清璃看南安帝心情不错,知道这会提出来应当是最合适的,便提了一句。
“你说。”
南安帝挑了挑眉,温声说。
“父皇,方才儿臣进宫的时候,在宫门不远处看到了两三个鬼鬼祟祟的宫人…”
唐清璃没有把话说完,只抿了抿唇,接着说:“儿臣担心这消息若是传出去了,那户部极有可能会做好准备逃脱罪责,所以还想请父皇暂时先不把这个消息给传出去,以免横生变故。”
“鬼鬼祟祟的宫人?”
南安帝并不觉得唐清璃是无的放矢,想必她确实是看到了那些人。
哼,他那几个儿子,还真的是心思多着呢,这个点不好好睡觉还想着接着折腾。
“是。”
唐清璃点头,接着说:“故而儿臣有一个不情之请,今晚想住在宫中。”
“这算什么不情之请?”
南安帝听了这话不高兴:“朕早就说过了,你在这宫中想住多久住多久,日后不许说这种话了。”
“多谢父皇。”
唐清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说:“父皇对儿臣最最最好啦。”
“傻孩子。”
夜北,孟府,东竹阁。
坐于桌旁的女子身着浅紫色及腰襦裙,月白色的锦带束于腰间,盈盈不可一握的细腰仿若坠上月光,让人不禁惊叹她的美貌。
她的指尖轻轻滑过放在桌上的书,右手拿起毛笔,在寻得自己想要的信息时,便落笔记下。
不知落座于此多久,当耳边传来喧闹声时,她已记下足足两大张纸。
“春桃。”
“小姐。”
一丫鬟应声而入,想来是得到了良好的培养,她身上也有几分女子的贵气。
“门外出了何事。”
孟知云放下了手中的笔,眉毛轻皱,孟府的人都知道她喜静,平时轻易不会打扰。
“孟家少爷去官窑买了个人,现下在教训。”
春桃早早就了解了吵闹的缘由,说来也巧,孟家少爷的小院就在东竹阁旁,春桃去了解的时候他就在院子里打人,就这么被她瞧见了。
“孟石安?”
孟知云挑了挑眉,这孟家虽然与自己同姓,但并没有任何渊源。不过是夜北的郡守讨了巧,给她安排在了孟府,说比驿站舒服。
她来的时候手上是得了公主的懿旨,自然会得夜北郡守的优待,虽然夜北的郡守不知道为何公主会安排一位没有品级的女子来处理此事,但既然公主安排了这位孟小姐过来,那他便给孟小姐安排好些,不然若是孟小姐回去在陛
孟知云是从京都过来的,孟府的人都知道她身份尊贵,平日里也没人敢扰她,这孟家少爷倒是头一回。
“是。”
春桃点了点头,那嚣张跋扈的样子,确是孟家小少爷无疑了。
“那便去瞧瞧。”
孟知云心下好奇,收好了方才记下的纸便带着春桃出了门。
孟府格局不大,不同小院错落有致,就是相互之间的距离不远,挨得太近让不少动静都能够随意传出,不适合喜静的孟知云。
穿过两个小院之间的鹅石小道,昨夜的积雪还未扫去,积了厚厚一层,春桃赶忙上前将大氅披在孟知云的肩头,小心地扶住她。
孟知云抬眼,锦衣玉袍上身的公子哥气急败坏,对着倒在血泊中的女子怒骂着,想来被气的不轻。
走近几步,她将在血泊中的女子看得清楚,衣衫褴褛不说,身上伤痕还不少,明显就是不想顺从惹怒孟石安这个纨绔子弟。
“少爷…”
“叽叽歪歪做什么!”
孟石安压根就没有察觉到孟知云的到来,不耐烦地吼了丫鬟一句。
他就不明白了,吴知暖是蠢吗!居然真的宁死都不从了他!
“孟石安。”
孟知云不咸不淡地叫了他一声,阻止了他继续扬起手中的棍子。
“哪个叫少爷我…”
孟石安不耐烦地转身,一眼就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孟知云,吓得一哆嗦,连忙问好:“孟…孟小姐…”
“不知令尊可有告知,本小姐喜静。”
孟知云看到孟石安转身后吴知暖紧握的拳头,心头像被微微刺了一下,麻麻的。
“对不起孟小姐,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在。”
往日这个时辰孟知云都出门去了,孟石安以为今日也是如此,便没了分寸。
“卖身契。”
孟知云没给他好脸色,直接绕过孟石安,扶起了吴知暖,将自己的大氅脱下,盖在她身上。
吴知暖下意识抖了一下,防备心让她瞬间僵住了身子,可眼前的人没有丝毫嫌弃,反而轻轻地将她凌乱的碎发拨到耳后,拢好了大氅,拥入怀中。
她拼了命地抬起头,还未来得及记清眼前护住自己的人的模样,便眼前一黑,坠入了这个温暖的怀抱中。
怀中突然多了重量,孟知云心头一紧,赶忙搂住了怀里晕去的人,见孟石安还在装糊涂推脱,冷笑着直接说了句:“把他腿打断,让孟千学带着卖身契来找我!”
应声而动的黑影将孟石安牢牢束住,春桃帮着孟知云扶起吴知暖,说:“小姐,我来吧。”
“不用,你去请个郎中。”
孟知云没有理会在地上挣扎求饶的孟石安,目光落在他的丫鬟上,搂紧了怀里的人,淡淡道:“告诉孟千学,我在东竹阁等他。”
昏暗的房间里,吴知暖看着眼前身姿绰约的女人,拼了命地摇头。
“吴小姐,吴家已经没了,令尊做了不该做的事,已经流放了。”
身着官服的老嬷嬷见惯了被送来的闺阁小姐,大多都是家里人出事被连累了,送来官窑。
“这卖身契已经摆上了,若非有人赎,你只能乖乖听话。”
老嬷嬷叹了口气,语气中虽然带着遗憾,但是脸上的表情不变,就这么随意地将她的名字安排上了官窑中的接待台。
她就像是一块砧板上的肉,随意地被划定了接下来的命运,她拼命地逃跑,拒绝老嬷嬷的安排,不断被鞭打,却从来不喊疼,就连老嬷嬷都不禁感慨,好久没见过这么硬的骨头了。
她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她梦见自己的爹娘,还有府里的张婶和王伯,在梦里,她的爹爹没有做那些事,他们还是那样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然后,然后一切就变了,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官兵把她爹爹抓了起来,将她的爹娘和家丁充军流放,她和府里的丫鬟全部进了官窑。
官窑好冷好暗,总是有人想欺负她,没有保护她的爹娘,也没有爱护她的王伯张婶,只有那个讨厌的老嬷嬷,一直欺负她,还有那个用棍子打她的孟石安。
落井下石买了她,然后报以前爹爹拒绝与孟家结亲的仇,他骂她,他打她。
她好疼,好疼。
再然后,再然后是什么呢?
有人来了,她记得,一个清冷的声音喊了孟石安三个字,那个人说她要卖身契。
无数的回忆交缠,疯狂地在她脑海中相互挤压,不知名的痛意传来,让她不自觉地开始挣扎,她好想逃,她不想在官窑,她想回家。